Be a man

《地下室手記》

＊一個有個性的人，一個活躍的人，顯然也是一個智慧有限的人。(9)
＊他的呻吟令人作噁地懷有惡意，而且日以繼夜地持續。他當然知道他的呻吟對自己毫無助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只是無端在折磨自己和別人；他知道他正努力騷擾的聽眾們，以及他的整個家庭，都懷著厭惡的心情聆聽他呻吟，他們心中明嘹(按：原文如此)他可以換一種不同的、單純一點的方式呻吟，不要那麼恐怖、那麼誇張，他們也知道他這個樣子只是在自娛，因為他心情惡劣。(25-6)
＊數千年來，有哪一個時期的人類做事情僅根據個人利益？有數以百萬的事實證明人是有意識的，完全了解自己真正的利益所在，卻把它們拋諸腦後，埋頭衝向另一條道路，迎向毀滅與危險──沒有受到任何人與事的脅迫，僅只緣於不喜歡常軌，他們頑固倔強地攻向另一條困難、荒謬之途，幾近於在黑暗中摸索。所以，我推測，這種頑強與剛復的行為，比任何利益所帶給他們的快樂都要多……。(p36-7)
＊煩悶會讓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就是煩悶使人做出把金針刺入別人身上這種事。…在任何時代、任何地方、任何人當中，都會有這樣一種人，喜歡以自己的選擇的方式行動，根本不管他的理性與利益如何指示。一個人可以選擇與自己的利益背道而馳，而且有時候確實應當如此(這是我的想法)(p43-4)
＊如果一切都能夠預先安排，我們將無事可做。(p48)
＊(自我証成之必要)我相信，人類就會故意發瘋，以去除理性，來實踐他的論點！因為人類所有的努力似乎都只是為了每分鐘不斷地向自己證明他是一個人、不是一個琴鍵──這麼做可能讓他受傷，可能需要自相殘殺！若果真如此，我們怎能不因理性的表格尚未出現而歡欣？怎能不因慾望所依憑的元素尚屬未知而高興？(p54)
＊令人尊敬的螞蟻族群，從蟻塚開始，大概也會以蟻塚為終，蟻塚為它們的毅力與良知帶來最偉大的聲譽。人類則是輕浮又荒唐的生物，或許像個下棋的人，只喜愛棋的過程，卻不愛棋戲的終結。誰又知道(還沒有人可以肯定地說)，或許人類在地球上奮鬥的唯一目的便在於這不斷獲得的過程，換句話說，奮鬥是為了生命本身，而不是為了得到什麼東西。能得到什麼東西都是公式可以表達出來的，如同二二得四一般確切，然而這種確切不能算是人生，只能算是死亡的開始。(p57)
＊痛苦意味著懷疑、否定，…然而，我認為人類永遠不會放棄真正的痛苦，亦即不會放棄毀滅與混亂。因為痛苦是意識的唯一源頭。(p59)

閱讀至此，有一些感觸。昨天看了《火影忍者》的漫畫，翻了葉老師為《愛情的正常性混亂》寫的序言，今天再看看杜斯妥也夫斯基的《地下室手記》，三篇文章都談到了同樣的東西──自我證成。或者，你要說，自我認同也好，僅管這兩個概念有些差異。在火影忍者中，強調人的獨特性與關係性。鳴人和我愛羅各有不同的證成方式，兩者同樣處於關係的脈絡中，但前者與他人是合作關係，而後者與他人則是毀滅關係。前者透過同伴的肯定，來肯定自我，後者透過殺戮對手，而肯定自身存在。但前者的關係不純然是合作關係，前者是處在更大的競爭脈絡底下，如果沒有可以一起對抗的對手，那麼合作關係也是不可能的(如果沒有任務的話，鳴人和佐助是不會變成朋友互相肯定的)。因而我愛羅和鳴人兩者的關係雖然，但事實上都是透過競爭關係而自我證成，只是鳴人多了一道迂迴的轉化過程，透過與他群的競爭，強化我群的關係，進而證成自我。然而，兩者都需要關係。